言柚柚

狗血十级爱好者,万年he党,博雅亲妈

当时明月在(17)

(我仔细想了一下,他俩纠结的虽然不是一回事,但本质上好像又算得上是一回事🐶)



晴明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都醉得说起胡话来了。他想。但不知为何,心底陡然升起一阵隐隐约约的强烈不安,以至于声音发紧,本来的一句玩笑都讲得磕磕绊绊。“喝了点酒而已,还突然开始思考这么深奥的人生哲理了……我的博雅是我亲自盖章认证的,你还想不承认啊?”


博雅不住地摇头,近乎惶急。“不是的,不是的……”


晴明连忙揽过人,安抚地亲亲他额头,顺着哄道,“好好好,不是不是……那你不是博雅,你是谁?”


我,是谁?博雅呆住了。


雾。茫茫的雾。浓得化不开的雾。从四方八方,似洪波涌起,眨眼间便吞没了他。


“博雅?博雅?”谁……谁在叫我……是晴明吗……


火,好大的火。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满目皆是浓烈的红色,纯粹到极致的红色。喊杀声,狂笑声,惨烈哀嚎声,还有刀斧砍中人体的瘆人闷响。


“国仇家恨,血债血偿!”不断逼近的幢幢人影,恨意滔天的齐声怒吼。


“朱雀!”


无比凄厉的一声断喝,如同一枚寒光凌冽的锋利钢钎,猛地凿进了他的头颅。


少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孱弱哀鸣,便毫无征兆地摔了下去。


“博雅!”晴明猝不及防,一时慌得心跳都差点停了,手忙脚乱地试图去抱蜷缩在地上不住颤抖的人。“来人!快宣太医!”


“不……不要……”博雅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声气细若游丝,却极是固执。


晴明六神无主,仿徨中忽然注意到对方似乎摸索着想找什么,忙不迭地胡乱一撩床边帷幔,登时心头一寒。酒!全都是酒!


当下来不及细想,随手抓了好几个都是空坛之后,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未开封的,便扯了封泥,小心翼翼地凑到那人唇边。没两下,见酒液几乎全顺着雪白的颈淌了下去,他干脆就把着酒坛自己饮了,再一口一口慢慢渡给对方。


好一会儿,感觉怀里的身体渐渐瘫软了下来,晴明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地拂开那人被冷汗和酒液打湿而凌乱粘在腮畔的发丝,努力克制之下声音仍哑得厉害。“博雅,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向来自律甚严的博雅,什么时候这样喝过酒?又是多深刻的痛苦,才逼得他只能用这种笨法子来缓解?他这样默默忍受多久了?如果自己今日不来,他还打算忍多久?而都到了这步田地,长乐宫竟然还敢回禀日日安好!自己竟然也就这么一直放任着,不管不顾!



少年似乎并没有听他讲话。整个人极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安静得毫无生气。


我是个叛徒。流丽的凤眼空洞地大睁着。我背叛了西夜,背叛了大哥,也背叛了我自己。


“晴明。”缥缈的气音仿佛虚幻的泡沫在不断破灭。“你放我走吧……”



晴明用了很长时间来理解这句话。


“博雅,你,你喝醉了,我扶你去榻上休息好不好?明天,明天一觉醒来,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他语无伦次地絮叨着。似乎很幼稚地认为,只要自己不停下,那么对方就不会有机会说出下一句话。好冷。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一点冷却,逐渐凝滞冻结。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试图寻求一点温暖。


博雅推开了他。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但他不敢违逆。


以远离他的方向,少年吃力地朝后挪去,直到后背抵上了床沿。再度开口时,原本清凛的声音依然空得他一个字都抓不住。“晴明,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博雅,你别这样……若是生我的气,要打要骂都可以,你别……”内心的恐慌在不断膨胀,胸腔就快要裂开。透不过气的痛楚之中,他恍惚想起了一件事。一件他之前未敢深思的事。那日午夜,博雅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门前?并不是迫于形势不得已的下策,而是……博雅,真的想走。


“我变不成他。我没有你和他之间的那些过往,我什么都没有……”博雅终于看向了他,眼尾红得像是被什么过分炽烈的情绪烫伤了一样。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满是自嘲,却又说不出的凄凉。“晴明,你其实很介意的。对不对?”


对。他很介意。他爱博雅,从身体到灵魂,连同那颗念着他爱着他的心。他疯狂地渴望着一个完完整整的博雅。因为博雅的残缺,亦是他的残缺。和博雅的共同回忆那么那么多,密密地填满了他的前半生,是他无法割舍的一部分。可是博雅不记得了。就好像,是那人的心也丢失了一大块。他再也握不住博雅的心。从而,失掉了所有的安全感。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应该逼你,”嘶哑的语声夹杂着哽咽,几乎难以听清。晴明颤抖着去握对方的手。炎炎仲夏,那手却冷得像冰一样。“原谅我好不好……博雅,你答应过,你答应过我的,再也不会离开我……”


“是我对不起你。”博雅低声道。他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掌中抽离。


“博雅,不要丢下我,求你了,不要丢下我……我怎么能,怎么能失去你,两次……”泪终于落了下来。巨大的恐惧与绝望正慢慢地将他碾磨成齑粉。“不就是失忆吗?没关系的,永远都不记得也没关系的……你要是不开心的话,那,那我也全都忘掉,我们就算扯平了好不好?……我、我去叫太医署寻个方子……啊,苏太医好像说过……”


博雅像座冰雕一般凝固着。一颗心空茫茫,不知身在何方。同样空茫茫的视线骤然捕捉到对方突兀的动作,一瞬间,身体快于脑子,疾扑而上,闪电般擒住了那人手腕。而去势太猛,这一下直接便将人扑倒在了地上。


事起突然,几乎是开山裂石的全力一击被他强行带偏,生生将沉香木的床榻轰塌了半边。被凌厉的掌风边缘波及,那人额角剐破了一块,鲜血迅速渗了出来。一缕断发悠悠地飘起,发髻狼狈地半散了开。


“你……你……”博雅心胆俱裂,手脚软得爬都爬不起来,一时伏在那人身上抖个不停。


“怎么办,博雅……我还记得你……”晴明喃喃地道。


博雅微微喘息着,强自压下喉间的腥甜气息,略支起上身,低头去看他。如缎的长发从脸侧垂落,与那人散了一地的发纠缠在一起。


他看着他。看着这双他见过千百次的眸子。琥珀色朝阳般耀眼的眸子,此时黯淡得没有一丝光亮。迷茫,无助,让他想起一只风雪夜被主人遗弃街头的幼犬。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大大的一颗泪砸了下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晴明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地抬手拥住了他。慢慢地翻过身将他囿于身下。同样很慢很慢的吻落在他的唇上。轻得像个幻梦。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痛。


泪水的咸涩在两人唇齿间弥散开,不知是苦是甜。


“我爱你。”


“你会后悔的。”博雅闭上了眼睛。试图阻止更多的泪涌出来。


极尽温柔与珍惜的吻落在他湿漉漉的睫毛上。“我的确做过许多至今回想都后悔得要死的事。但绝不包括爱你。”




“陛、陛下?您,您还……”忽然,一个怯怯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该是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大动静将本已告退的内侍们嚇到了。胆战心惊之余,自然是怕出了什么会让自己全家都脑袋不保的闪失,冒着龙颜大怒的危险也免不了要来问安一下。


晴明缠绵难舍地用自己的唇轻轻摩挲着那人的唇瓣,心不在焉地略提高了声音。“无事。床塌了而已。”


床?塌了??陛下这也太……战战兢兢的小内侍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没从台阶下滚下去。“奴婢、奴婢斗胆叨扰,请、请陛下恕罪……奴婢这就……”


“等等!去请太、唔……”


太?太什么?太常寺卿?太医?我的大人哪,您该不会受伤了吧?!小内侍欲哭无泪。


“退下吧。”依然是威严中透着懒散的磁性男声。


“是、是……”小内侍唯唯诺诺,忙不迭逃得飞快。大人!坚持住!奴婢这就去太医署!等陛下一走立马就来救您!


门外很快便重归寂静。



评论(70)

热度(11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