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柚柚

狗血十级爱好者,万年he党,博雅亲妈

当时明月在(19)

(交代前情的后续也能交代出这么多otz)



“陛下,寅时四刻了。”门外,内侍恭恭敬敬地轻声提醒。


晴明转头看了看窗外依然墨黑的天色。“今日的早朝先撤了罢。若有要事,让左丞相和蒋司徒朝食之后去议事堂候着朕。”


“是。”内侍略感意外,却也没胆子多问,极规矩地迅速退下了。


而这一番问答,虽然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怀里的人还是微微动了动,显出了几分要醒的迹象。“你……你要去上朝了吗?”难舍难分的上下眼睫很费劲地张开了一点,少年含含糊糊的声音红豆沙一般绵软甜糯。


“不用。今日是大休沐。”晴明脸不红气不喘的胡扯了一句,随即吻吻他额角,柔声道,“还早得很。再睡一会吧,我陪你。”


昨晚博雅一直在拉着他说话。没头没尾忽东忽西的,还非要听他讲小时候的事。这种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大半夜,博雅从坐着到躺着到趴在他身上,困得晕晕乎乎,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稀里糊涂就睡着了。眼下也不过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嗯。”博雅乖乖地应了一声,又往那人怀里钻了钻,很安心地重新阖上了眼睛。


晴明搂紧了人,思绪有一搭没一搭天马行空地放飞着。长乐宫的位置也太偏僻了,又依山傍水的……夏季都如此阴凉,等冬天到了可怎么办……翻修一下?还是干脆换个住处?要不就承明殿好了,多方便啊……满心的安宁中,他很快也再次沉入了梦乡。




日已正午。绿树荫浓,风动蔷薇,碧纱窗下水沉烟。殿中倒也并不如何炎热。


许是睡得太饱了,博雅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疏懒,连骨头都软了两分,呆坐在床畔半晌没动。


晴明一进门就见到了这样一副美人初起似醒非醒的娇憨情态,心中一动,笑着戏谑了一句:“海棠春睡未足耶?”


博雅可能是真的没醒。听到这人将他比作杨贵妃都没什么反应。


见人懵懵懂懂的又软又乖,晴明真是心痒难耐爱得不行,当下毫不客气的就是一个深吻。


舌根都被吮吸得发麻,博雅终于醒过神来。他无比羞恼地推搡开对方,自以为很凶恶地去瞪某个一言不合就发癫的人。“大清早的,你干嘛?!”


“已经午时一刻了。”晴明不依不饶地又去啄他腮畔。“我这不是怕你饿了么……”


这都哪儿跟哪儿!博雅气急,想也不想地就给了他一下。拳头轻轻落在对方肩窝,他忽然有点发怔。我睡了这么久吗?印象中,自己好像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听蜜虫说你近来胃口不好,我让小厨房准备了一点酸甜开胃的小菜,好歹吃一点……膳后若是不打算午休了呢,等暑气稍褪,我陪你去西苑那边走走……”


那人还在絮絮叨叨,博雅却越听越是困惑。“等等。我不是还在禁足吗?”


敢情你是不是禁足禁上瘾了啊?晴明一扬眉,反问道:“你不想出去?”


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吗?博雅有点无语。踌躇了一下,尽量委婉地道:“我就在这儿也挺好的。你有那么多事要操心呢,用不着顾虑我……”


“冯氏兄弟已经下狱。念其过往功绩,从轻,判斩立决,全族流放三千里。诏令前日就已经下到了大理寺。”晴明半句废话没有,直奔主题。


这也……太快了吧?!博雅着实有些发蒙。以至于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晴明为他详细解释的朝局现状及西南边境的后续安排也听得有一句没一句的。


“……朝堂局势虽大有变动,但趁此机会,引进一批出身不高的能臣干吏,为这潭久无波澜的死水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也算好事一桩……”晴明不紧不慢地道。见那人已经停著,一碗茯苓百合粥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心下略觉宽慰,便温声道,“待会你若觉得方便,不如,让太医过来瞧瞧?”


博雅正神游物外,冷不丁听见一个“太医”,霎时就被拉满了弦。“怎么了?!你果然,果然还是伤到了吗?”说着便急急地扒拉着对方头冠要去察看伤处。为了遮掩,这人今儿戴上了类似读书人所佩的那种黑色方巾,倒是更显儒雅斯文。


“我没事,真的没事……我是说你啊。”晴明急忙安抚紧张得手忙脚乱的人。他这点小伤,没几日就能好。除了太不是地方隐瞒起来困难了些,能有什么问题?


“我?我不是好好的……”博雅反复确认了伤处未有大碍,于是松了口气。


“好?哪里好?”晴明握着他的手,眼底的疼惜压都压不住。昨日的情形,他甚至都不敢多想几次。“博雅,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样多久了?”


“这样”是哪样,博雅自然也很清楚。他沉默了片刻,回握住那人手掌,小声道:“以前就有的,一点儿都不严重,真的……可能,可能是最近想得太多,所以发作得稍微频繁了一点点……”


“想得太多?”


博雅微微僵了一下。略低了低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我总是梦见一些记忆里没有的东西……一回想,就会头痛……”


是我给他太大压力了吗?晴明悔恨莫及,差点没再给自己一掌。“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老跟你提陈年旧事……博雅,你是……梦到从前了吗?”


从前?是从前吗?谁的从前?博雅很迷惘。“我……我不知道……”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晴明吻了吻他鸦羽般的鬓发,低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好不好?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还有很多很多新的记忆,可以共同去创造……”


未来……吗。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漫起了如梦似幻的濛濛轻雾。悲伤又欢喜,仿佛憧憬。




由于一国之君临时又处理了点政务,待两人携手出门之时,如血夕阳都已经开始西斜了。


博雅对禁足的态度其实挺无谓的。因为之前他也很少出门。身份低微又不尴不尬的,万一碰见哪个贵人还要行礼避让,实在是麻烦得很,干脆就从源头上一绝后患罢了。反正他也不是后妃,用不着四处请安。以致进宫都这么久了,这偌大的皇宫内苑,大部分地方他都没有去过。


只是……怎么如今这么安静了?本来还觉得自己和晴明私下相伴出游不太好解释心下有些困窘的人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下旨清过场了吗?怎么一路过来一个人都没看到?”


“有我看还不够?你还想看谁?”晴明装模作样地要去咬他。随从早被他远远地屏退了开,仗着此处花木扶疏,树影婆娑,就格外的无所顾忌了起来。


“别闹……”这人的无耻程度总能不断刷新他的认知,噎得他说不出话。博雅着急忙慌地挣开对方,心虚地四下里望了望。还好,依旧一个人影都没有。


“别看了。整个后宫,现在除了长乐宫还有主,其他都是空的。”晴明捧着对方的脸将之转向自己,有点不满地在丰盈红唇上轻咬了一口。


空的……是什么意思?博雅呆呆地望着他。


“我遣散后宫了。”晴明也十分干脆。


遣散?后宫?斜飞的凤眼瞪得又大又圆。博雅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这是说遣散就能遣散的吗!


他当然明白,晴明说得轻描淡写,但短短一个多月间,前朝连带后宫,这是多大一场政治地震,那些言官光一人一口唾沫只怕都能淹了宣政殿,更别提士林和民间了。其腥风血雨的程度,他单是想一想都要不寒而栗,而身在风暴最中心的人,反而事不关己般悠哉淡定。


“朝堂、朝堂上怎么可能同意……太后怎么可能同意……晴明,你、你不用这么,这么急的……”博雅语无伦次,抓在那人腕上的手在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这事太冒险了,一着不慎就是腹背受敌满盘皆输。为什么不能再等等?等时局再安稳一些,机会再成熟一些?以晴明的韬略与城府,自然不会不懂。是他逼的。是他以源博雅逼他。以苍生大义逼他。


“凡事不破不立。这些,我迟早都是要做的。”晴明温柔地吻他稠红的眼尾。“放心,有惊无险而已。”


他可是罪己诏都下了的。直言皇长兄名正言顺德才昭彰奈何天妒英杰时不假年,朕迫于形势代其监国已是惶恐,百年后自当归还,万不敢觍颜而续云云,那叫一个剖心泣血摧人肝肠,感动得太学一帮愣头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日商纣夏桀骂得最凶,这次反而高叫“我主圣德”拥护得也最起劲。再之,这次牵连虽广,但他一反常态颇为优容,除了首恶,大部分都只是流放了事,使得见惯了人头滚滚剥皮揎草的列位臣工们一时反而无法适应乱了阵脚。陛下已如此宽仁相待,犯奸作恶者恁个不识好歹!莫名就生出了不少的愤懑不平。对他的口诛笔伐不由自主的,就似乎理不太直气也不太壮起来。故而这次一浪接一浪的轩然大波,起得虽猛,去得,却也悄无声息。


跟他玩无耻?这帮酸儒迂臣还是趁早卷铺盖回家卖红薯罢。



“晴明……”博雅扑进了温暖又宽容的熟悉怀抱中。很想说对不起,但想起对方可能不喜欢,又硬生生忍了回去。他是如此的讷于言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时候,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这个名字。


“没事了没事了……博雅,多信任我一点,多依赖我一点,都没关系的。”晴明轻抚着他削薄的脊背。不过一个来月时间,博雅瘦了很多,蝴蝶骨振翅欲飞一般,美得让人心酸。


博雅摇摇头又点点头,低声道:“晴明,我……我好害怕……怕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你的阻碍……”


“怎么会。”晴明用力地抱紧了他。“博雅,你才是我所有的梦想。如果这条路的尽头没有你,我走得再远登得再高,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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